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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我将自己置于灵与肉的缝隙之间,与城市中许多卑微的生命一样,集中在某个欲望的轨道上奔波,不时地拨动现实尖锐的触角,背负着疲惫、无奈、沮丧拼命地往前挤
那个夜晚,我的朋友将我带入了暗夜之中,让我坐在光和影组成的画面里,我们喝着扎啤,刀郎略带忧伤的歌声在我们所处的时空中轻轻地回荡,不时地撞击一下你的心棂——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滞了,而忧伤却无限地漫延开来
在过去的这些年里,我很少被自己置身的情景所打动,而今夜,我记住了这里,我想在未来的时光之中,我依然会带着天赋的敏锐回忆这里,怀想那个弥漫诗意的夜晚
多种色彩摇曳的南国
夜行者聊吧
那个夜晚的短暂时光,这个聊吧的存在就这样将我带出了生计的疲惫困顿中,那是一段忧伤而又快乐的时光
啤酒
水果的香味
香水气息
被咀嚼的食物
悉簌的交谈声
在古朴的桌子上摇曳的灯盏
踩滚轮的侍者不时穿梭的身影……所有的一切都以三维立体的方式混合起来,加速着我们对于微薄青春的消费
摇曳的灯盏不是很明亮,恰到好处地透出一种朦胧感,坐在我隔壁的女人穿着薄如蝉翼的裙裾,她优雅地用两只纤纤玉指夹住了一只雪茄,像一个摸特一样摆弄着姿态,然后轻轻地开启涂抹了樱花瓣的嘴唇,吐出了一口淡淡的烟雾,我不能听到她和情侣间的窃窃私语,她瓜子型的脸庞与修长的身影成为我视野中的一个物象
我想,在这个迷惘和青春可以等价交换的年代里,我们其中的每一个人都在寻找着忧伤和狂欢的结合点,也许当灯盏里的火光熄灭,我们会相约着走向黑夜的荒野,慢慢地经历我们青春的磨损与放逐
聊吧中灯影晃动
小皮不时坐到我们的身边来,他是这个聊吧的主人,二十五岁,我能从他微笑中捕捉到属于他的理想的光芒
他用特有的身体语言向脚踩滚轮的女侍者传达出我们还需要酒水的指令
我一直认为,聊天是需要气氛的,比如狂喜;比如忧伤;比如和一个多年不见却又常常牵挂的朋友坐在一起,于是,我们很容易地找到了聊天的理由,因此我不记得我们喝了多少啤酒,而这样的酒是不会醉人的
我们快乐地交谈,同时抑制着淡淡的忧伤,小皮的嘴里不时地吐出时尚的词汇,说着说着,他和我谈到了那只哺乳动物——波斯猫,出入于夜间一个独行的物种
我相信,“独来独往”这个词汇以及这种哺乳动物的存在丰富了这个年轻人经营的理念
因此,那个夜晚我置身的地方就像波斯猫的窝,一切的装饰都显得漫不经心,而又历经了缜密的思考,一种审美观念在这张略显不成熟的脸上的形成是让我诧异的:墙体在夜晚的灯光中透露出淡蓝色,粗糙的表面削弱了这座城市虚假的光滑,在一个空间与另一个空间之间,这个年纪尚轻的经营者使用了雕花的格子窗——不属于现代的产物,属于先于小皮之前的那个时代,却又来源于他嗜好的收藏,一种古朴的文化仿若在这里得到复活;我几乎没有寻找到超现代,没有寻找到现代文明的装饰,远古的风从窗棂间吹过来,使得我忘记了所置身的这座城市,忘记了霓虹灯的闪烁,忘记了尘嚣的重负;木料的使用体现了这个聊吧的风格,却又没有刻意地雕饰,没有去除表面的木纹,一切都渗透出粗犷和原始,将手掌轻轻地扣在一根木棱上,仿佛按动了时空中的某个开关,仿佛那一刻不再置身于喧嚣的都市,而是回到了古代的某一个村落,我相信,来到这里的许多人都会从城市带来的疲惫中解脱出来,重温那古老遥远的浪漫
那个夜晚,一只木头雕成的巨型波斯猫出现在灯火的摇曳之中,它的形体被雕刻者赋予了一种笨拙,眼神里迸射出一种倔强
它被悬挂着,只有当那种古朴的风吹来,才能看到它轻轻地晃动——短暂的,总是容易从视线中滑走的抖动
这个聊巴的名称源自这种夜间活动的哺乳动物,也许,在它前脚抬起的一个瞬间,小皮捕捉到了“独来独往”这个词汇,因此,他渴望着建立一个自由的窝
夜行者聊巴出现了,它位于南方这座叫石狮的小城市,在它的另一边是金典大酒店,它处于这座城市的绝对高度,斑谰迷乱的色彩始终从黑夜中放射出来
我与朋友面对面,过多的闲聊显示出多余——我们坐在光与影组成的画面里,不停地喝酒,不停地回首着已经从我们的身体中散逸的时光,追忆总是让我们都感到些许的沉重,许多年以来,我一直幻想着身体上能长出一对利爪,切断世俗的束缚,利用这种特别灵活的利器,去应对生活中的荆棘
直到今天,当我看到那只在我的视线中轻微晃动的波斯猫时,我才如此真实地捕捉到了利爪的意象,它距离我是那般地近,又是那样的遥远,它像落在河面上的一个倒影,我一伸出手去,破碎就出现了
有时候,我们真的就像一只波斯猫,像它一样寻找着夜晚栖居的场所
我想,那个夜晚到达夜行者聊吧的所有人,那些想象到波斯猫的人一定和我有着同样的感受:我们躺倒感觉形成的影像里,捕捉着逝去的和正在发生着事件和人物,就像波斯猫利用特敏锐的夜视能力捕捉它的猎物一样
记得儿时,我的祖母曾经给我讲过这样的故事:猫是由天上的护卫使者变成的,只因为这个可怜的小家伙夜晚偷食了天宫中太多的灵丹,被上天罚作人间来当兽
这不失为一种美差,猫由此在世间多了许多美餐
也因为如此,矛盾的特殊性在猫的身上体现出来了——白天它只有安歇,待到夜晚才能出来觅食
猫游走于黑暗的夜晚中,它独行独归,小心地寻找着夜晚生存的空间……之所以讲述这个故事,只因为我对于自由的理解有着复杂的感受:它总携带着来自我们身体中的某种沉重的东西,这种东西是无法言说的,不可描述的
当我听到小皮从他的嘴唇边轻松地吐出“独来独往”这个词汇时,短暂的一个瞬间,我曾经被他的果断与勇敢所震惊——这也许是由于年龄的差距,如果时光还能倒退几年,哪怕是五年,我同样也会如同他一样的果断勇敢,让那自由的光芒在我的微笑间漾动
那个夜晚,我置身于时光的暗影里,我的消受已经呈现出了饱和:滞留不前的时间
泛着泡沫的酒杯
我面前的朋友的脸庞——多年不见,已经略显生疏
在夜行者聊吧之中,波斯猫的利爪还在微微地抖动,而属于我的那对利爪始终不会生长出来,无论在过去的时光,还是在现在的时光,也无论是在未来的时光之中,它是不可能再生长出来了,再过几个时辰,当我从沉醉的梦境中醒来,我又会在朝霞中眺望着时间的地平线,返回那世俗的生活背景中
朋友和我相偎着走出聊吧,刀郎的歌声还在飘荡,仿佛要捣碎那满天的星子
我的内心涌起了一种心酸的感觉,这种感觉也许来自于刚才我在夜行者聊吧看到的那只细致瓷瓶:它高雅昂贵,却又脆弱易碎,而且总是消解在不易仿制的自我独有的时空暗道里
作者地址:福建霞浦供电公司355100
56、人们常觉得准备的阶段是在浪费时间,只有当真正机会来临,而自己没有能力把握的时候,才能觉悟自己平时没有准备才是浪费了时间
罗曼罗兰
真美
当我看到第九遍的时候,才发现这一点
/> 灯火是夜的眼睛
远远近近的灯火一眨眼,头顶天空便刷地暗了下来
天空一暗下来,酒杯中的酒便开始在我们身上燃烧起来
带着一身灰尘,我们开始了在这块土地上的行走
在主人的带领下,沿着下榻的新华宾馆前的大街,向南,游向着夜的深处
石板铺砌的小路,木头构成的老屋,奇形怪状的招牌,梦一样的灯火
这就是这个地方的老城区
它在我们出发地大理古城的北边,与大理相距约400公里
到了目的地,它又在新城区的南边,隔新城一公里不到的地方,原来已废弃,新近才恢复——显然是因为旅游业的需要
记得刚到时,正碰上夕阳西下
一路七上八下的颠簸之后,眼前出现的是黄的油菜花、白的荞花,还有黄、白之间一排排晾晒青稞用的木架
木架由两棵或三棵直立的木柱,以及木柱间一根根横钉着的横木组成,收割的季节已过,在天空的映衬下像空着的五线谱,等待着一只神秘的手来填写
木栅栏围着的草甸上,闲散地走动着黄、褐、黑的牦牛,时时产生一种距离感
然而,很快地,随着夜晚的来临,眼睛中的一切便都消失了,消失在朦胧的灯火里
只剩下模糊不清的石板路,路边一幢幢造型古怪的木头房子,还有路两侧悬挂着的“布达拉咖啡馆”、“远山户外”、“阿布老屋”、“古茶马驿站”、“布达拉木楼”等各式各样木质结构的匾额、招贴
领路的朋友说,这些木头房子,有的是客栈,有的是咖啡屋,有的是茶室,有的是歌舞厅
经营者中有很多的老外,光顾者也有很多外国游客,所以称得上是名符其实的“洋人街”
在出发地大理,也有“洋人街”,也有很多木房子,但眼前的木屋,却透着一种异样的情调
这肯定与距离有关,颠簸四百公里,穿过了无数松林、柏林和冷杉林,越过了一条条江河一片片草甸,看过了夕阳中的油菜花、荞花,海拔由1976米升高至3228米,这距离足以使老木屋产生另一种况味
在老城区的四方街广场,一座高大的木楼前,两个年轻的外国游客——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士,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士,在与一大群藏族男女手拉手围成一大圈,兴高采烈地跳舞
他们唱的曲子有些纳西族的味道,同行中有人说这是强势文化的一种入侵
路边客栈的红灯笼,挂在凉凉的夜风里,亮亮的光亮模糊得看不到人的影子
迷蒙的灯光中,弥漫着酥油茶的味道,弥漫着陌生的气氛
家乡也有很多灯笼,但却没有这样的心情,也没有这样的味道和气氛,这恐怕也与距离有关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人的心境也与所处的环境有着紧密的关系
走过四方街,我们被主人引到一家集酒巴、客栈、餐饮于一体的名叫“阿纳作坊”的休闲木屋
阿纳作坊原来是废弃不用的一座木结构两层楼房,它原来的主人早已搬到新城区的新式住房中去了
这年老的房本来是想拆除的,主人认为已毫无用处
幸好主人的想法未来得及付诸实施,否则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原来用来关牛羊的一层楼,现在被铺上了光洁、干净的木地板,在灯火中透出高雅、神秘的气氛,显示出了它特有的价值
老城区的其他老木屋也相继被经营者争相租赁——这同样是时间的距离在起了作用
阿纳作坊的经营者叫阿杜,一个很帅气的年轻人
原来在北京某文工团吹萨克斯的他,看好这个地方越来越大的名声,带着妻子和小姨妹来到了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租赁了这座老屋
一个男人,两个女人,开始了他们异乡的经营生活
在摇曳的烛光间,一位神色端庄的少妇给我们端上酥油茶,她身材健硕、双臂修长,上茶的动作娴熟而优雅;另一个身材苗条的少女为我们送上炒青稞、银杏仁、松籽等干果,轻盈得像一阵清风往来于桌子之间——前者是阿杜的妻子,后者是阿杜的小姨妹
正当她们悄悄退到灯火的后面,只给我们留下朦胧的想像时,阿杜拿出了他的萨克斯,开始全神贯注的演奏,我的心一颤,我听到了萨克斯音乐《回家》
陌生感再此袭来
这支耳熟能详的曲子,在摇曳的灯光中,少了记忆中的悲怆,多了现实中的思念
我想这决不仅仅是因为少了打击乐的伴奏,更多的还是来自演奏者遥远的出发地和迷离的身世
他从灯火最明亮的京城来到这偏僻的高原僻壤,其间一定有着一段比音乐本身还复杂的情愫、还遥远的距离
深深的思念,不懈的行走,在音乐中踏歌行板般进行着
两个神态端庄姿态优雅不时往来于茶座间斟茶倒水的女人,若即若离的身影在强化着音乐的陌生感,陌生得让我感动
萨克斯突然颤抖了一下,端着茶盘的少女的手跟着一颤,我手中的茶杯也随即跟着一颤
“来自异乡的阿杜一定思念他遥远的故乡了!”我对身旁搞考古的杨德文说,“在太阳升起的某个早晨,他也许就会带着他端庄的妻子和贤淑的小姨妹,走向回家的路
” “不!”德文回答我:“阿杜刚才还向我仔细打听寺登街呢,说他下一步的目标,就是去寺登街开个新的茶室
” 我怔住了
寺登街是大理境内茶马古道上唯一幸存的古集市,被世界纪念性建筑保护基金会选入2002年世界纪念性建筑遗产保护名录
用萨克斯吹奏着《回家》的阿杜,把目光又落到这个地处僻壤的古镇,真让我有些意外
一方面是对故乡的思念,一方面是不停步的跋涉
望着摆动着头颅、摇晃着身肢卖力地吹奏着萨克斯的阿杜,我的好奇心被点燃了
我正想等他歇下好好与他聊聊,同行的伙伴中却有人叫嚷着要出去走走了
身后,萨克斯管如泣如诉,在渲染着一种情绪
这片木房子浸透了这种情绪,整个夜晚浸透了这种情绪
走到街上,好客的主人又要领我们去一家咖啡厅喝酥油茶、看歌舞
我犹豫了一下,悄悄离开了他们,再次来到四方广场
我看到迷蒙的灯火中有很多甩动的头发和长袖,人们围成的圈比刚才来时见到的大多了,其中有很多高鼻梁的外国人
一个藏族少女见我呆立着,来拉我的手
我一挣,赶紧逃脱了
我听见她在背后发出一声长长的愉快的尖叫,像不小心放跑了一只即将捕获的野兔
我虽然逃脱了,但却逃脱不了萨克斯引发的那种情绪
这种情绪一直顽强地跟着我,延续到第二天,延续在游览香格里拉的全过程
在松赞林寺高大的庙廊里和木板楼梯上慢慢走过时,在层层叠叠的经幡和袅袅的香烟间沉沉穿过时,我想起了这种情绪;在纳帕海绿色的草甸上看着星星点点的格桑花、点地梅、鸢尾花时,在草甸木栅栏间看缓缓移动着的到或黑或黄或褐的牦牛群时,我想起了这种情绪
这种情绪肯定与距离有关,我感到它无处不在
我们出发时,正是赤日炎炎的盛夏,而到达这里后马上走进一个充满凉意的夏天!这本身就是一个距离
在这片土地上行走,被牛脖子上的铃铛摇远了的雪山,被帐篷顶的炊烟拉远了的草甸,显示着无处不在的距离
雪山的冷,草甸的落水洞和沼泥,使人不敢轻易靠近
短短两三天时间,这片土地让我带回了雪山、草甸、牦牛、酥油、格桑花等诸多词汇,让我想起了英国作家詹姆斯·希尔顿写于1933年的与这个地方有关的一本书
在这本名为《消失的地平线》的长篇小说中,詹姆斯·希尔顿首次描绘了一个远在东方群山峻岭之中具有永恒的和平宁静的地方
他明确地说这永恒的和平与宁静之地,就在中国藏区地处雪山环抱中的神秘峡谷,附近有金字塔般的雪峰、蓝色的湖泊、宽阔的草甸,还有喇嘛寺、尼姑庵、道观、清真寺和天主教堂
小说发表后,成为当时的最畅销书并获得英国著名的霍桑登文学奖
1944年,好莱坞投资250万美元将小说搬上银幕,影片的主题歌《这美丽的香格里拉》随之传遍全球
詹姆斯·希尔顿因此而为英语词汇创造了一个与汉语“世外桃源”同义的新词:香格里拉
《不列颠文学家辞典》称这是此书的功绩之一
这个词中就包含着不可抵达的意思
人的希望,很多时候是不现实的,也许正因为不现实才成为希望
而这个詹姆斯·希尔顿笔下所描绘的神秘之境,经过近年来海内外专家学者煞费苦心的多方考证,就是我们抵达的这个地方——这个有着灯火照亮的木头客栈、木头酒店、木头咖啡室、木头歌舞厅,有着闪着银光的雪山和开着格桑花的草甸的地方,据说它就是希尔顿小说原型的所在地
想到这些,心情便有些错愕和复杂
香格里拉对人的诱惑,或许就在它所具有的“世外桃源”的特定所指
人们对于那个被称为“世外桃源”的地方的向往,可能正是源于它可望而不可即的“距离感”,以及对身边这个世界的厌恶与疏离
把一个虚无飘渺的理想物具体化,使它成为现实中的某一个地方,会不会有违作者的初衷?(《消失的地平线》哔竟是一部长篇小说而非导游手册),这种急功近利的做法会不会最终使人们的想像力颓然褪色? 草甸与雪山,草甸与雪山间漂浮着的帐篷、野花与牦牛群,强烈的色彩对比所产生的晕眩般的虚幻感和距离感,确实是这片土地能够与詹姆斯·希尔顿的香格里拉有着某种形而上的神似的地方
然而两天的行程中,看到在草甸与雪山间一批批钢筋混泥土建筑开始成群结队在侵蚀着这片宁静而古老的土地,看到一些现代风格的建筑物和旅游设施开始出现在旅游景区,看到一群群乌鸦被驶入草甸的机动车辆惊飞而起,心里的失落与不安随着离开的时间的逼近而不断加强了
老城区的洋人街、四方街的集体舞,让人看到了大理或丽江的某些影子
这里的人在努力把这片土地和希尔顿笔下的“香格里拉”对接的同时,可能不会意识到这一行为的突兀和短促
他们自以为能使香格里拉从“可望不可即”向“可望可即”靠拢的种种努力,也许得到的却是走向“不可望不可即”的结果
就要离别香格里拉了,伙伴还在酣睡
我很早离开了床,在晨光中重访那片木头组成的老城区
一切都在消失,我想拍几张照片,带回一种永远的纪念
阳光下,木柱、木门、木窗透出木头的金黄,门和窗大多关闭着
重新修缮过的房屋,木头显出清晰的花纹,有的像一朵朵菊花,有的像天空的流云,有的像飞扬的马鬃
据说过去的年代,建这样一座木房子,需要三十辆东风汽车拉的木料
我看到了由青石块铺成的路面,晾晒着一地干净的晨光
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蹲在一座木屋前,用一个木盆仔细而认真地洗脸
她对我的到来毫不觉察,完全把自己独立于世界之外
不晓得她是这座房子的主人还是旅客
走近阿纳作坊时,我突然听到萨克斯管呜呜的响声,阿杜显然已经起来了,在陌生的异乡操练他的技艺
我从一幢木屋前走过,又从一幢木楼前走过,渐渐闻到了一阵清香,说不清是木头还是酥油茶的清香
站在石头短街的一头,凉爽的阳光中我再次产生身处异域的感觉
我知道昨夜那种陌生的感觉绝不仅是灯火造成的
这里存在着很多距离,还有很多人们无法抵达的地方,比如至今还无人登上山顶的令人敬畏的梅里雪山
望着这座雪山和草甸之间的小城,我再次想起了香格里拉的词义
“世外”就是一种距离
正因为如此,人们才在长途跋涉创造空间距离的同时,也在努力创造一种心理上的距离,在距离间寻找新的风景
抵达不过意味着终结
走远了,心里总有些怅惘
我再次想起了那片晨光熹徽中的木头房子,那个在摇曳的烛光中吹着萨克斯管的年轻人,不由得远远地怀念起那冷的雪山、绿的草甸!香格里拉,也许只存在于永远的若即若离之间,始终存在于距离之中,存在于我的心中!啊,香格里拉,香格里拉!2005年6月26日
摘下吊瓶,卸去那些捆绑在母亲身上的一些医疗的束缚,让母亲无牵无挂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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