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人可见,修族谱、寻根问祖,对家属汗青文明的接洽,该当是那些退了休、闲着没事干的暮年人才爱好做的事
高地上许多人家,保留着祖先留下的习俗――类似于西南少数民族民居的吊脚楼、风雨桥、堂屋中的火塘
他们吃着糍粑、种着苞谷、酿着烈性的米酒、吸着未经任何加工的生晒土烟,他们身材矮小精瘦、脸上写满了不屈和自信,包着灰色或黑色的头巾,牙齿沾满着烟茶锈渍,深凹的眼窝、广额高颧宽鼻梁,一口聱牙难懂的土语
他们的眼神深邃宁静,漆黑得如朔夜的天空一样,只有眸光莹莹
他们沉默、陷于长时间的思考之中,吸着巨大的烟卷,他们微蹙着眉头、腮帮有节奏地鼓起并瘪陷,黧黑的脸色,仿佛青铜器具一样的表情
谁也无法猜测他们的心事,只有那一阵阵喷涌而出的淡蓝色的烟雾,让人想像到某种宿命的巫咒或类似于蛊惑语言的符号
小丫出生的时候,正是农历八月十五明月夜,窗前柔和的月光为小丫照着路,迎接她来到这个世界上
妈妈就给她起名叫明明,但大家都喜欢叫她小丫
凌乱的思路写满扉页,时节的终局,我的难过被精神牵绊,略半世哀伤,我变得如许忧伤,步调更加深沉,一股揪心的难过,不想移动,不想前行,一份凄怆侵占体内,我筋疲力尽
当然,我要强使自己走进村庄里去,我不能像父亲那样在农历书上挑选一个合适的日子
我寻找走进村庄的道路和不是道路的道路,也许在这个过程中我会变得单纯和恳切
我还是要挑选一个夜晚
我让追忆变为现实
我摸索着如耽于井底一样悄无声息的村庄,穿越树林、菜地,又有些失重恍惚地走过池塘的斜坡
蹲伏的草映出比夜色更黑的轮廓,塘水泛动幽蓝的光和星星
夜晚的池塘无限玄奥
我迈过一块倒地的界碑,手指就触到第一家人家的墙垣
我顺着壁墙下的屋基移动,同时用鼻子仔细地嗅着,以弄清沤绿肥的淤窖的位置
很多村人踩进过这类他们自己挖的烂窖,弄一裤腿臭泥,回家洗上好半天
我还要防备每一家房屋四周的大树,我用脚尖上前去踢那些树,好象一个瞎子在幽默地考验他的拐棍
有时树下卧着一只羊,在半睡半醒中啃着树皮
我经过时,羊的那团灰影肯定要避到树干的另一侧去